起床起不来

当邪骨找上叶冰裳(十五)

  “不可!”忠心耿耿的侍卫不赞同地摇头,“陛下万金之躯,怎可以身犯险?”

  

  “我自有主张,不必再劝。”叶冰裳已全然恢复镇定,只命她先行退下,等她指令行事。


  殿外狂风渐渐熄了,她却又觉得口干舌燥起来。


  叶冰裳持盏饮尽了剩余的茶汤,把玩着这个刚献上来不久的官窑青瓷杯盏,它在烛光下映出青莲般的纹路,莹润如玉,是一如既往的御用水准。


  她闭上眼,用力攥紧了它,这未怎么见过世的崭新杯盏顷刻间便应声而碎,跌落在地的声响清脆得有如珠玉入盘,佩环相鸣。


  叶冰裳看向画像的眼神,就跟她看杯子的眼神如出一辙,都带着近乎残忍的冷静——有些东西,还是少见世为妙。

  

  萧凛有潜龙卫又有庞宜之出谋划策,是个劲敌,不论他想不想争,总有不服她的人推着他走到与她背道而驰的道路上,而她,绝不能容许有任何被夺权的可能性。

  

  叶冰裳猛然睁开眼,看着多宝阁里的某处若有所思,手指敲了敲桌面,随着渐渐规律的敲击声,她心里也渐渐有了主意。


  与此同时,延国都城,一旧宅内。


  “萧凛,你还是只愿意蛰伏在这个小地方吗?”庞宜之对着桌边一言不发的萧凛语气激动,“你明知道那个妖女六亲不认到敢斩自己父兄,你还以为她是原来善良无私的叶大小姐吗?”


  萧凛闭着眼,未曾言语。


  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,庞宜之气极反笑:“好好好,你等着,我听说她已经胆大妄为到要改科举让女子入仕了!如若你不阻止,这千年来的规矩到这儿就算是断完了,这些流传下来的伦理纲常,也要被叶冰裳这个妖女毁坏殆尽了!”


  “小师叔,”萧凛终于皱着眉头开口,却是不赞同的话,“你这是从哪得到的小道消息?切不可胡言乱语,污人清白。”


  “自然是我手眼通天算出来的,”庞宜之没好气地出言讽刺,末了还是忍不住解释,“我的消息来源自然可靠,你不必怀疑我。倒是你,身为曾经名正言顺的盛国皇子,如今躲在这种地方苟且偷生,你甘心吗?”


  “冰裳能够复国,是她的本事,”萧凛面色平静,思索道,“我们这样隐姓埋名下去也好,免得扰了百姓的来之不易的清静日子。”


  庞宜之不可置信:“我没听错吧萧凛?她复的哪门子国?她早就改了国号,叫延国!跟你的盛国有半文钱关系吗?你若不信,我们且等着瞧,看看在她荒唐无度的统治下,曾爱戴过你的百姓,会过得多么水深火热!”


  语毕,萧凛已是面色惨白,他眼中闪过极为痛苦纠结的神色,半晌,总算是松了口:“先容我独自考虑片刻吧,小师叔。”


  庞宜之大喜过望,忙不迭点头,恨不得自己替他答应下来,见状也不待在屋里打扰他,连忙退了出去,还贴心地关上了门。


  屋内人声顿灭,只闻得几声灯花爆响,在寂寂黑夜中格外清晰。


  次日上朝时,燕飞被叶冰裳的黑眼圈吓了一大跳,在御书房商讨国事时终究没能忍住:“陛下,昨夜是有什么忧心事吗?”


  熬夜后叶冰裳脸色不太好看,精神头却还足,她望着昨夜翻出来摆在案桌上的护心鳞:“无妨,不过是要将它物归原主罢了。”


  靛蓝色的护心鳞在日光下闪着粼粼微光,美得如梦似幻,加之想起它能挡致命一击的作用,饶是燕飞也不由得心神一荡:“你舍得还回去啊?”


  “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,”叶冰裳如今的实力在凡间已经很难有用到它的机会了,所以她也没有很心疼,“值得就好。”


  燕飞眯了眯眼:“那只狼我认识吗?”


  叶冰裳微微一笑,却是答非所问:“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。”


  正在眼馋的燕飞一愣,本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:“总觉得,有人就要倒大霉了…”


  燕飞的直觉一向很准,这次却似乎不太灵。


  隔日深夜,听着门房磕磕绊绊的叙述,萧凛立刻提剑赶至门口,见门口确实有两个看起来就来者不善的黑衣女子,其中一人还戴着严实的黑斗篷。

  

  闻声而动的潜龙卫已经将门口围了一圈,被包围的她们身上却全无慌张之意——约莫着是有备而来,萧凛暗自猜测。


  到了门口,他一半怀疑一半警惕地看着门口陌生的冷脸女子,手已经握住了剑柄,冷声道:“你们是何人?”


  黑斗篷上前一步,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,一双妙目里盛满了清凌凌的笑意,似是全无戒备的样子:“萧凛,好久不见。”


  萧凛如遭雷击,震惊得手里的剑都掉了下来,失声道:“冰裳?!”


  冷脸侍女皱了皱眉,纠正道:“你该称呼她为陛下。”


  闻言,周围的潜龙卫脸色差到了极点,但碍于萧凛没有吩咐,便都忍着不开口。


  萧凛只觉得她隐在斗篷后的面容熟悉又陌生。明明五官还是与之前别无二致的秀美,但她周身气度却已全然不同,叫人竟有些不敢直视。


  几人在屋中落坐后,萧凛才回过神来,意识到两人如今对立的立场,也不想再兜圈子,直言道:“你是如何得知我暂居于此的?”


  “误打误撞找到的,”叶冰裳含糊其词,见他还要再问,她马上补了一句,“我是来还东西的。”


  她从怀中掏出在夜色中依然流光溢彩的护心鳞,摆在桌子上往萧凛的方向推:“多谢你的护心鳞,如今我已用不到它,自然要还给你。”


  萧凛顿时百感交集,察觉她脸上没有丝毫不愿的表情,不由得为自己前些日子的动摇感到羞愧难当——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


  叶冰裳要是知道他真这么想肯定会笑出声来,但她毕竟没有读心术,见他表情变幻莫测,她笑着补充:“还有另一件事…”


  话音未落,就被急匆匆赶来的庞宜之打断了:“萧凛,你千万不可信她!”


  庞宜之一边喘着粗气,一边指着叶冰裳说话:“我们没有招惹你,你倒自己找上门来要将我们赶尽杀绝,果然是最毒妇人心!假惺惺地送什么护心鳞,不过是找个由头来哄萧凛罢了,他信,我可不信!”


  冷脸侍女抽起剑就朝他刺了过去,怒道:“竟敢编排陛下,我看你是不想活了!”


  待她已经跟庞宜之过了几招,狠命踢了他几脚后,叶冰裳这才轻飘飘地制止:“叶瑾,不可无礼。”


  叶瑾这才停了手,退回叶冰裳身边颔首而立。而庞宜之只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,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小侍女也有如此大的力气,他后退一步,一只手捂着伤处,用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。


  “我独自登门拜访,确实不只是为了还护心鳞,”叶冰裳示意侍女将袖中的布帛拿出来,轻描淡写道,“我是来宣你回朝的。”


  两道声音同时响起:“什么?!”


  巨大的震撼使萧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庞宜之目瞪口呆,不知道叶冰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。

  



评论(35)

热度(117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